【资料图】

母亲猛地一揭锅盖，一股辣椒糊的香味扑鼻而来，闻到这熟悉的气味，我垂涎欲滴。母亲把辣椒糊端上桌，又铲了一块喝饼子给我，说:“快吃吧，吃了去上学。”我咬了一口喝饼子，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炖椒糊，填进嘴里。

那时，家里很少有油，所以极少炒菜。冬春两季，都是盐豆子、罗卜干下饭，至多也就腌一盘萝卜丝。夏秋之际，园里有两趟辣椒，腌辣椒就是主菜，而辣椒糊就是我们心目中的硬菜了。母亲是持家好手，她做的辣椒糊，虽然只有辣椒、面、盐三种食材，可是那味道，真是好得没法说。多数是大蜀黍面炖椒糊。半碗大蜀黍面，十来个剁碎的辣椒，放上盐、加入水，和匀了，往锅里一放，四圈喝饼子一贴，不一会儿，喝饼子熟了、辣椒糊也好了。

这样的辣椒糊、面黄黄的、椒青青的，吃到嘴里散散的。母亲偶而也用麦面给我们炖椒糊，那样的辣椒糊，雪白的面衬着碧绿的椒，格外耀眼。吃起来，香中带辣、绵软可口，味道更胜大黍面椒糊。可是，这样的辣椒糊我们一年也难吃上几次，因为那时我们生产队，每人每年只能分到30多斤小麦。

有时家里来亲戚，一碗辣椒糊肯定不够吃的，怎么办?母亲有的是办法:只见母亲把比平常多一倍的辣椒剁碎了，在小盆里搅好面糊，再在锅里添上水，锅开了，就把面糊倒进锅里，然后，一手用勺子搅，一手撒剁好的辣椒碎，等到上了浆，小半锅辣椒糊就做成了。这样做的辣椒糊，面和辣椒掺得格外匀，所以更好吃。母亲会盛上一大碗，端上桌，留大人吃。剩下的，盛在小碗里，让我们兄妹几个趴在里屋的磨盘上吃。

“今天的辣椒糊怎么这么香?”我吃了第一口，就觉得味道不同往常。“你的嘴还怪有色(读shěi)，那是我加了一个鸡蛋。”母亲居然在辣椒糊里加鸡蛋，我很诧异。我家虽然喂了三只母鸡，每天都能见一两个鸡蛋，可是除非生病，母亲从来舍不得给我们吃。因为我家是冒户（劳动力少，挣的公分少，称冒户，也叫透支户），每年分红时不仅分不到钱，还要往外挺钱。油盐火号哪来的钱，全指攒几个鸡蛋卖了换钱，所以那时候社员们有一个形象的说法，说“鸡屁股就是社员的小银行”。“妈，今天你怎么舍得打一个鸡蛋了?”我问。“这不是你要到申村上高小了吗，给你加加油。”那是1955年，我们村，只有初小，我高小两年要到离家九里的申村去上。母亲的话让我深受感动，这不是一个鸡蛋，是母亲的一颗心啊!这是我学习的无穷动力。

本文作者为晏金福老师，1941年出生于安徽宿州灵璧县大路乡晏湾村，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，宿州作家协会会员，宿州散文家协会会员，灵璧《磬乡文学》杂志主编，灵璧家园网文学版版主，灵璧著名作家，著有散文故事集《岁月悠悠》。

关键词：